55岁的范宪曾担任上海华谊集团副总裁、上海制皂集团董事长、双钱集团股份有限公司(SH.600632)董事长,这个曾经的上海工业系统“扭亏专家”,将难逃牢狱之灾。
20年前,范宪从接手上海油墨厂厂长开始,先后将四家国有企业扭亏为盈,曾被授予“上海市工业系统扭亏解困成绩显著先进个人”称号。但从2002年起,范宪在执掌上海制皂集团、双钱股份期间,先后多次贪污、受贿及挪用国有企业资金,最终难以扭转自身的腐败堕落之势。
被诉三宗罪
2008年8月5日晚,双钱股份发布公告称,公司董事长范宪因涉嫌个人严重违纪问题,正在接受有关部门调查。
直至今日,案情才逐步浮出水面。一位知悉案情的人士向记者透露,范宪已于4月9日被起诉,罪名包括涉嫌贪污1725万元、涉嫌受贿977万元、涉嫌挪用公款5700万元。
检方的起诉意见书显示,在2008年8月4日被“双规”后,范宪于去年9月27日被“监视居住”,10月10日被正式逮捕。最终由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反贪局侦查终结。
2002年6月至2005年8月,范宪担任上海制皂集团及下属企业上海森凌置业发展有限公司(下称森凌置业)法人代表、董事长期间,伙同森凌置业总经理陈洁,在森凌置业改制过程中,采用虚构销售事实、虚列成本等手段,将该公司1间公寓会所、7套商铺及5套商品房侵吞。
经上海市价格鉴定中心评估,上述资产时值人民币1725万元。范、陈两人如何“分赃”未被提及,陈洁则将另案处理。
起诉意见书显示,2004年至2008年7月,范宪担任上海制皂集团、双钱如皋董事长期间,为上海制皂集团如皋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张亚明提供贷款担保、拆借资金上的帮助,于2006年初收受后者价值500万元的股份。
2003年6月至2008年2月,范宪担任双钱股份、双钱如皋轮胎有限公司(下称“双钱如皋”)董事长期间,为其供货商上海天懋钢丝销售有限公司(下称天懋公司),提供了融资、支付贷款等帮助。收受天懋公司两任董事长曹波、曹超贿赂477.0165万元。
此外,范宪还涉嫌为曹波、曹超两次挪用上轮集团资金3100万元及2600万元。
值得一提的是,曹超与范宪的女儿已经订婚,上述“贿赂款”均被范宪及其家人辩称为亲家礼金往来。范宪和家人在证词中表示,自己也向曹家赠送过价值近千万元的四套房产。案件资料显示,作为“扭亏专家”的范宪,其正常收入加奖金约1530万元。
得不偿失的“侵占”
双钱如皋的改制过程曾广受质疑,是范宪事发的可能原因之一。
江苏省如皋市是范宪父辈的老家。2003年,双钱股份决定前往如皋开设公司第一家分厂,即双钱如皋。同时成立上海轮胎橡胶(集团)如皋投资有限公司(下称如皋投资),对双钱如皋出资35%。
如皋投资注册资本8750万元,其中双钱股份出资约7160万元,公司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出资约1590万元,占总注册资本比例18.17%。
根据双钱股份公告,上海证监局于2006年11月对双钱股份进行了巡检,并于当年12月发出《整改通知》:经查,2003年成立如皋投资过程中,出资的自然人包括了(双钱股份)公司高管,因此公司此行为构成关联交易,且该关联交易的金额超过3000万元,应当通过股东大会审议。公司未按照关联交易披露,也未通过股东大会审议,违反了《股票上市规则》的相关规定。
整改通知要求,由“高管持股”的1590万元投资必须退出。知情人士对记者表示,当时范宪曾提出由上海华谊集团收购上述“高管持股”,但被华谊方面拒绝。时任华谊高管一直认为,范宪“这个下属不好控制”。
起诉意见书显示,2006年8月,范宪接受曹氏父子请求,以支付胎圈钢丝预付款名义,将双钱股份流动资金3100万元划至天懋公司账户,用以收购上述“高管持股”。当年11月,上述款项用货物陆续冲抵还清。
2006年11月双钱如皋增资。范宪再次以相同名义,将双钱股份流动资金2600万元分两次划拨,供曹波用于增资扩股。至2007年1月,这笔款项被货物冲抵还清。
然而,范宪与曹氏父子的这番腾挪可谓“得不偿失”。上述知情人士称,因为“预付款”定价后适逢钢丝原材料涨价,加之双钱如皋随后经营一直不佳,与其投入相比,曹氏父子并未获得收益。
神秘9亿资产
上述知情人士告诉记者,2008年上海市虹口区检察院接到一封举报信,称陈洁名下有来源不明的财产数百万元。
当虹口检察院据此前往调查时,发现结果惊人。初步估计,陈洁名下的上海三口士投资管理有限公司(下称三口士公司)持有一处商业房产,为虹口区吴淞路的森林湾大厦,价值近6亿元;公司账上仍有2亿元现金(因未及时提交年检,三口士公司已于2008年4月被吊销营业执照,但账务清算仍未完成)。此外,陈洁还持有8000多万元的“委托理财”资产。
经过对上述资产的来源调查,检察院“顺藤摸瓜”,发现了陈洁和范宪的“共同犯罪痕迹”。
短短4年内,陈洁如何由国企高管摇身一变,成为身家数亿的富豪?
2006年香港《文汇报》对陈洁的一篇专访文章写道,“据陈总回忆,当时她作为集团公司(编注:即上海制皂集团)的副总经理和财务总监,主要负责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工作。正巧,基于国有企业夯实资产、盘活资产的理念,公司名下一块闲置土地‘等待发落’……如果卖掉,何时收回现金就会成为问题,国有资产就有可能会流失。为什么不尝试自己做呢?于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在陈洁脑海中形成。”
其实不止陈洁一个人参与了这个“大胆的设想”。工商资料显示,森凌置业开业4年后,陈洁于2003年3月和9位自然人,以对应注册资金的400万元,受让了森凌置业80%的股权。数份“职业证明”显示,9位自然人分别为上海制皂集团、上海白象天鹅电池有限公司和上海牡丹油墨有限公司的高管。
与森凌置业开业时相比,上述“闲置土地”评估值几乎未变,上海房地产市场却经历了一轮直线走高的行情,“数倍获益”被上述10位新晋股东收入囊中。仅在股权转让5个月后,森凌置业就通过税后利润将注册资金增至2000万元。
对此,范宪代理律师对本报记者表示,森凌置业经历了两轮改制,“对于陈洁的这些动作,范宪都不知情”。但范宪作为上海制皂集团与森凌置业的高管,上述股权转让均经过范的签字授权。除上海制皂集团外,上述“受益高管”恰好都来自范宪“执政”过的两家公司。
该人士透露,在范宪被查后,上述高管已在有关方面要求下,将“非法所得”悉数上缴。而陈洁名下的前述资产,亦被上海华谊集团(上海制皂集团母公司)工作组控制,等待进一步处理。